三个月前,30岁的江苏徐州丰县村民王海彬在吃了炒面后,不治身亡。与他一起食用炒面的妻儿也在当天出现身体不适症状。事后,他的妻子怀疑,一家人“不约而同”地生病,可能系当天早餐所吃炒面中毒所致。
当地警方随即介入调查,时至今日,死因仍不明。丰县公安局出具的调查报告则显示,送检的炒面没有发现“常见毒物成分”,死者也无疾病史,死亡原因待查。
“王海彬吃炒面后死亡”事件发生后,附近数十村民也反映,他们在这前后也发生过“吃炒面中毒”等身体不适症状,怀疑是炒面的源头存在食品安全隐患。不过,丰县市场监督管理局负责食品安全的人士对澎湃新闻表示,除了王海彬事件,未接到过类似的投诉或举报。
吃了炒面后,一家人离奇生病
王海彬是丰县首羡镇王庄村村民。今年7月31日早上6点半,王的妻子刘平起床给家人做早餐。在丰县,当地人都喜欢吃炒面,当菜又当饭,用点油和盐,方便又管饱。
刘平是前两天刚又从离家1里的一家超市的买了一些炒面成品,就取出一部分给丈夫和两个儿子做了炒面。丈夫吃了“两个包子那么多”,刘平和儿子吃得少点。
半个多小时后,刘平开始感到身体不适,“恶心呕吐、胸闷冒汗。”4岁的小儿子也哭闹不停,仿佛浑身难受。相反,唯一没吃炒面的大儿子则好好的,没什么不舒服。
刘平对澎湃新闻记者回忆,她当时怀疑是早上吃的炒面有问题,于是打电话给已经去上班的丈夫。丈夫说自己没事,叫刘平带孩子一起去当地卫生院看病。
刘平一家人就是吃的这种从超市购买的散装的炒面成品。本文图片均来自澎湃新闻见习记者陈珂
大约11点,正在挂水的刘平接到丈夫工厂里亲戚打来的电话,说王海彬干活时冒汗、意识不清,已被工友送当地医院检查。
丰县中医院的入出院记录显示,王海彬是31日下午两点左右入的院,入院时昏迷,呼之不应、不能交流。下午三点多,因治疗后症状无明显好转,转入徐州医科大学附属医院。
当天下午5点多,家属收到医院的死亡通知书,王海彬经抢救一个多小时无效后死亡。
徐州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对王海彬的病情记录。
其时,刘平正和小儿子在首羡镇的一家医院挂水。她和儿子的症状较轻,医生说住几天院就没问题。骤闻噩耗,刘平在亲戚的协助下报了警,理由是:炒面有毒,望调查。
据丰县公安局提供的关于该事故调查情况说明显示,王海彬死亡事件发生后,徐州市公安局物证鉴定所、刑警支队法医、江苏省公安厅物证鉴定中心以及徐州医科大学病理学专家对该死亡事件牵涉到的物品、遗体展开了调查。
死亡三个月调查未果,遗体未葬
刘平对澎湃新闻说,为何三个月过去了,都调查不出来死因?尸检报告、炒面检测报告据说是出来了,为什么不愿意提供给家属?由于家属对死因持疑,目前王海彬的遗体仍停放在当地殡仪馆。
11月2日,澎湃新闻联系到丰县公安局,其出具的调查情况说明显示:对王海彬死亡原因的检验鉴定工作,“仍在继续”。
负责这起事件的法医政雷说,不提供给死者家属具体报告,是因为还没有检查出死因。等有了综合性的检测意见,再告诉死者家属。
最终结论什么时候会出来?政雷说,说不准,“也有可能永远查不出结果。”
那么,为何调查结果这么难出?
丰县公安局出具的相关调查报告显示,通过对死者心血、部分肝脏、胃及内容物进行尸检,和整体的病理学检验,尚未检出其体内有“常见毒物成分”,也未检出其有“常见致死性疾病”。
关于死者所食的炒面,丰县公安局出具的物证毒化检验结果显示,王海彬家中7月31日所剩面条,未检出常见农药类、鼠药类、常见除草剂、重金属等元素。其家里的调味料、水、锅等也未检测出有毒物质。
死者没有重大疾病史,体内未检出毒素,炒面也检测无毒,这使得王海彬的死因扑朔迷离。丰县县委宣传部应急办一负责人说,丰县“十几年来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
法医政雷说,目前相关物品材料证据正移交给更权威的机构检测。“检测面有很多项,很麻烦。”
附近多人也曾因食炒面而中毒?市场监管局:未收到投诉
刘平提供的丰县疑似炒面中毒者手写投诉状(部分)。
刘平对澎湃新闻说,丈夫死后半个多月,当地陆续有人找到她,说自己也吃炒面“中过毒”,“大概有十几个人”。
刘平说,此后在亲戚的帮助下,又陆陆续续调查出一些“受害者”,总计“八十多个人”。
刘平给澎湃新闻记者提供了十几份手写投诉状的复印件。她说,这是吃炒面中毒的人所写。澎湃新闻按照上面的所留电话联系到四五户人,他们的说法基本一致,都说今年七八月份时吃了当地的炒面,身体出现不同程度的不适,有的“挂了十几天水才好”。
根据线索,澎湃新闻来到丰县常店镇卫生院,该院一位王姓医生说七月底他们院有十来个员工出现呕吐恶心等症状,患者怀疑是吃炒面所致。不过,基本上“当天挂了水都好了。”不过,该院院长却说“不清楚”此事。
澎湃新闻就此询问丰县市场监管局负责食品安全管理的张自强,他说除了王海彬事件,未收到过本地其他有关炒面中毒的投诉或举报。
张自强说,王海彬事件发生后,该局对涉事的超市、商家进行了调查。他出具了委托丰县公安局送徐州市产品质量监督检验中心检测的几家商户(原鹰冷鲜店、车站小吃、徐记米线、飘香米线、乐易购超市、惠客隆超市)炒面样品检测报告,报告结论是不含硼砂、甲醛、苯甲酸等致命元素。
澎湃新闻联系到刘平一家所食炒面购买地原鹰冷鲜店超市,其店主说,自己家的面“没问题”,以前也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那些说吃他家面中毒的“都是瞎说”。
11月3日,丰县市场监管局、丰县公安局向澎湃新闻发来的书面情况说明称,王海彬死亡事件发生后,丰县疾控部门对相关镇医院等医疗机构收治病人的流行病学调查结果,未发现因实用炒面出现就医的报告,“个别网帖所说的丰县百人食用炒面后中毒是不实之言,没有依据”。
丈夫走后,刘平就独自照顾两个孩子,和双双患有残疾的公公婆婆,“儿子有一天半夜醒来,说梦见了爸爸。”刘平说自己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