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面转型升级的钱万里桥小商品市场。
本报记者 高戬
上周五，长江路华夏机电五金城内，一家电动工具专卖店全新开张。这家店原本开在南门小商品市场——9月1日，这个陪伴了苏州人21年的小商品市场，因为重大消防安全隐患而关闭。这是去年2月德合小商品市场关闭后，又一家老牌小商品市场从苏州的中心城区消亡。
小商品市场——这种起源于市场经济初级阶段的商业形态，在苏州已经存在了近30年。如果结合城市规划、消费者需求、电商网购等背景综合考量，我们会发现，传统小商品市场的转变或消亡，并非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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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隐患压垮老牌小商品市场
走在空荡荡的市场内，姑苏区消防大队副大队长戴毅突然感觉如释重负。
戴毅告诉记者，南门小商品市场被关闭的最主要原因是存在重大消防安全隐患，被列为市级挂牌重大安全生产事故隐患整改项目，消防部门多次督促市场采取整改措施。
8月7日，市场方发出公开信，明确表示对存在的重大火灾隐患在规定的整改期限前(8月31日)无法整改到位，同时，市场的土地和房屋的产权单位租赁合同期到2017年8月31日终止。因此，市场方决定9月1日正式关闭。
记者了解到，德合小商品市场关闭的原因同样也是存在重大消防安全隐患，市场方虽经整改，依然无法彻底消除隐患。
对南门小商品批发市场的创始人彭国干而言，这个市场就像他的孩子一样。“市场最早在南门路上，后来搬到人民桥，2003年搬到现在的位置，”彭国干说，市场的土地属于苏州客运集团和苏州人防工程公司，开办时是符合当时的消防安全规范的，但随着时代的进步，消防安全要求越来越高，市场虽然努力整改，但仍不符合要求，只能关闭。
关闭前，南门小商品市场共有247家商户，目前，这些商户基本上得到妥善安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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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体小商品市场仍有一席之地
苏州小商品市场业界元老、钱万里桥小商品市场总经理徐德明介绍，小商品市场在苏州已经存在了近30年。
“最早的小商品市场出现在1980年代末期，计划经济解体、市场经济萌芽的年代，”徐德明说，那时，在石路、观前街一带出现了自发的露天夜市，销售服装和日常生活用品，经营者多为自谋职业人员。1994年，钱万里桥小商品市场诞生，成为苏州第一个正规的小商品市场。2000年前后，苏州的小商品市场进入了黄金发展期。
小商品市场曾经是最主要的城市商业载体之一，日常生活的各种东西几乎无所不有。然而，在电商无孔不入的今天，小商品市场还会有顾客吗?
南门小商品市场正常经营最后一天的数据能够回答这个问题——当天，该市场各商户的平均销售额5000元左右。
“电商确实已经覆盖了几乎所有消费领域，但实体小商品市场还有很多忠实客户。”金门国际商业广场招商总监郁志敏介绍，小商品市场的主力消费人群是市场周边的家庭主妇、中老年人以及外来务工人员。
金阊街道白莲社区党委副书记黄颖就是小商品市场的常客。她的工作单位和家庭住址都离金门国际商业广场不远，无论是生活用品还是办公用品，她都会去这家小商品市场购买，“比网购更方便，而且东西看得见摸得着，和老板讨价还价也是一种乐趣。”
来自安徽的油漆工小潘，把逛小商品市场当成一种休闲方式，“没有明确的购物目的，就是去逛逛，看到合适的商品顺便买点。”
对于那些不懂网购又喜欢实惠的老人而言，小商品市场更是日常购物首选。家住龙港花苑的刘阿姨，绝大多数的衣服和日用品都是从南门小商品市场买的，市场关闭前，她在里面转了整整两天，买到差点“剁手”;市场关闭后，她还守在门外，试图从商户们搬运货物的车上继续“淘宝”。
C
行业危机
逼小商品市场转型升级
业内人士认为，德合小商品市场、南门小商品市场在两年内相继关闭，折射出了整个行业的危机。
郁志敏告诉记者，小商品市场的危机，根源在于其自身的种种问题。“传统的小商品市场大多位于中心城区，有的是在旧厂房基础上改造而成的，有的是在空地上临时搭建起来的，消防安全隐患是它们的致命伤，”郁志敏说，小商品市场还带来巨大的人流、物流，给城市交通造成压力，另外，市场的“脏乱差”也会影响城市整体形象，所以，在2005年前“后，国内一线城市中心城区的小商品市场开始陆续关闭或者撤离，2010年前后，二线城市也开始这么做了。”
钱万里桥小商品市场就是一个例证。徐德明介绍，该市场最早是由苏州肉联厂的旧厂房改造而成的，“消防安全问题很快就暴露了，到了1999年，我们成了江苏省十大火灾隐患场所之一。后来进行了大规模的整改，虽然摘掉了重大隐患的帽子，但消防压力还是很大。那时我们意识到，市场到了该彻底转型升级的时候了。后来，我们投入了近4亿元建了一个全新的市场，消防、物流等各种硬件设施一步到位。”
在郁志敏看来，撤离中心城区并非小商品市场唯一的转型升级途径，“最近两年，我们正在探索一条新道路，”这条新道路就是各行各业都在积极实践的“+”。
郁志敏介绍，“+”的一方面是“小商品+”。“前几年，我们是一个纯粹的小商品市场，而现在，我们在小商品的基础上，引入了餐饮、生鲜超市、文化娱乐、教育培训、酒店住宿等多种业态，打造了一个区域性‘小商品+’商业综合体。”
“+”的另一方面是“互联网+”。据悉，金门国际商业广场正在引入消费者APP，包含停车导航、消费指南、活动信息推送等各种功能，还能收集分析消费者的消费行为大数据，从而为消费者提供更人性化的智能服务，我们希望通过互联网+来吸引年轻一代消费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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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户转型：从“骂娘”到“伺候亲娘”
小商品市场在转型升级，商户们同步转型升级。
1999年，浙江台州人崔平火开始做小商品生意，在第一个10年中，他的感觉良好，“那个年代手里有货的就是大爷。有时候，顾客问了价不买，我们还会骂娘，甚至还会打起来。”
2010年前后，电商的飞速发展，让崔平火和同行们坠入“寒冬”，“营业收入断崖式下降，仓库里有存货的老板被彻底套牢。”于是，崔平火开始转型升级：以前乱七八糟的店面被收拾得整洁有序，进而搞了个性化装修，准备了招待客户的咖啡和按摩椅，“‘骂娘’早就不存在了，现在，我把消费者当‘亲娘’来伺候。”
来自安徽的汤劲松，在苏州做了15年的内衣生意。“最早的时候，市场里全是杂牌货，消费者也不在乎品牌，只要便宜就行。生意好的时候，市场打烊了消费者还不肯走。”渐渐地，杂牌货越来越难卖，于是，汤劲松开始代理国内知名品牌，并在此基础上为女性客户提供免费的胸部保养服务，现在，他不仅在多家小商品市场开了连锁店，还成功地打入了中高档购物中心。
在钱万里桥小商品市场，聚集了一大批国内名牌小商品的苏州代理商。“清风纸业、好孩子童车、三角电器、超人小家电、浪莎袜业、洁丽雅毛巾、晨光文具……”徐德明随口就报出了一大串，他说，小商品市场正在大步迈向品牌时代。
销售渠道也在转型升级。2010年，来自浙江金华的吕海傲在金门国际商业广场开了一家日用百货店，第一天的营业额仅600元，半个月后，吕海傲开始尝试在淘宝上开网店，仅有小学文化水平的他，没日没夜地泡在网上摸索，“仅仅一个月，我的网店就冲到了两颗钻。”吕海傲仍不满足，从淘宝转到了阿里巴巴，主攻批发业务，2013年，他的网店营业额突破1000万元。“今天早上接到一张50件保鲜膜的订单，我把订单转给厂家，然后去物流公司填了一张客户物流单，2000多块钱利润就到手了。”
“我认为，小商品市场至少在10年之内还可以生存，前提是，必须适应城市发展和消费者需求。”郁志敏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