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叶永春
天气升温，暑期临近，河网密布的苏州水乡，防范儿童溺水的神经再次绷紧。近些年，在游泳加入中考体育等因素的助推下，苏州学生的游泳普及率在提高，意外溺水总体有所下降。然而，日前苏城一所外来务工人员子弟学校统计的结果，却让人大感意外：在校2000多名小学生中，会游泳的孩子竟还不到10%!
时近暑假，更多“小候鸟”们也会从家乡来苏，来到父母的身边。而每年这时候，孩子发生意外溺水的风险会上升，有必要提前提个醒。
蓝天救援队：7个溺水娃6个是外来人
今年苏州的高温天来得比往年早，5月中旬的一阵高温冲击波，让保安张新龙也提早进入精神紧绷状态。“天热起来以后，到湖边来玩的小孩多了，就怕有个什么意外，得专门有个人在这里盯着。”
张新龙在独墅湖畔的白鹭公园上班，从公园2号口往里走到底，就是开阔的独墅湖湖面。5月中旬起，张新龙一上班便一刻不离开湖边，连喝水都随身带着热水瓶。等气温再高一点，湖边还会加派人手，值班时间也会延长至深夜。苏州的亲水公园，每年入夏后，工作人员都会处于这样的状态，最担心的就是发生儿童溺水意外。
然而，每年在苏儿童溺水意外，还是不断发生。去年7月上旬，工业园区车坊一名7岁男童在河道边玩耍时落水，不幸溺水身亡;去年7月下旬，相城区望亭镇环太湖大道旁，发生了两名男孩双双溺水身亡的悲剧……“除了望亭的这两个，园区有一个，吴江区有一个……最小的6岁，最大的12岁。”去年一年当中，苏州蓝天救援队参与了57起落水救援，但队长张海峰印象最深的，还是其中那7个孩子。目前，蓝天救援队与110建立了联动机制，可随时响应救援任务。但由于溺水意外多发生在城乡结合部，等他们接到消息赶到时，孩子往往已溺水很长时间了，加上出事的地方常常是野外的河道、湖泊，搜救也有难度。
张海峰特别提到，这7个孩子中，有6个是外来人员子弟。
外来人员子弟学校： 外来娃中旱鸭子更多
如果这些孩子会游泳，悲剧或许会少一些。张海峰说，这几年，在防止儿童溺水方面，苏州做了不少工作，接受游泳培训的孩子也在增多，去年他们遇到的儿童溺水，总体上比往年少了。在暑期到来之前，他们还会联合社区、学校开展一些宣传活动，呼吁家长加强对孩子的教育和监管，家里有条件的最好让孩子接受游泳培训。
暑期之前，苏城不少游泳场馆的暑期游泳培训班也开始了招生。吴中区一家健身俱乐部的游泳教练何先生说，他们今年的暑期班招生比去年早，来报名的家长也比去年多。他说，带孩子来学游泳的家长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出于安全考虑，“至少能让孩子掉河里能游得起来”。
但就游泳扫盲而言，“洼地”还是存在的。苏州相城区英才学校以招收外来务工人员的子女为主，业务校长田德明提供给记者的统计结果让人吃惊：“在校学生当中会游泳的不到10%，可能还不到。”该校在校学生2000余人，来自全国18个省市。田德明说，这个统计结果是通过开班会等形式得出来的，不会错。
田德明说，他们学校的学生中，也有家里条件允许的，会去游泳馆参加游泳培训班，但数量极少。绝大部分学生的家长因经济条件有限、上班忙等原因，不会带孩子去游泳场馆学游泳。“一节课就要100多元，他们的爸妈上一天班也不过赚这么些钱，不可能带他们去的。”
此外，苏州中考体育考游泳，在很大程度推动了苏州孩子学游泳。但对民工子弟学校的孩子影响就没那么大了。“大部分孩子毕业后还是会回户籍所在地上初中的，他们只关注当地的考试政策。”田德明说。
独墅湖边的保安：劝告与警示都止不住意外
眼看又快要放暑假了，学校里这么多“旱鸭子”，让田德明放心不下。他说，放假之前，学校会通过开家长会、开班会、发放“告家长书”、发送短信息、布置安全作业、出黑板报等形式，将预防溺水的注意事项强调一遍又一遍;还建立了班主任责任倒追机制，只要知道哪个班有学生去河边、湖边玩水，要追究班主任的责任。“但学校做的这些，仍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对于一二年级的孩子来说，大多还有人看管，学校最怕的是三年级以上的孩子，“爸妈要去上班，把钥匙丢给了他，他当面答应不乱跑，可家长一走开，就不知道疯到哪里去了”。田德明说，学校的口头教育，只能尽到告知的义务，让家长和学生知道该怎么做，但实际能起到多大的效果，很难说，“没有办法完全控制”。
“水深危险 禁止游泳”，工业园区翠微街河道旁的警示牌，比去年多了。独墅湖边，也到处可见“水深危险”的警示牌。但警示牌所能发挥的作用也是有限的，止不住天热后到湖边嬉水的人。“很多人根本不看的，去劝，有的人会听，但也有很多人理都不理。”徐耀庆在独墅湖边做保安，他记得去年夏天，他同事为了劝走在独墅湖玩水的人，拨打了十多次110。
徐耀庆说，夏天到独墅湖玩水的人最多时有上百人，在湖面上浩浩荡荡一大片，还有跟着大人来学游泳的孩子，“绝大部分是外地来的”。徐耀庆说，虽然他小时候是在独墅湖里学的游泳，但现在在独墅湖学游泳是很危险的，因为水下的环境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水浅，往湖中间走很远，脚下还踩得到湖底，现在湖底下是挖过的，水会突然变得很深，有些地方有六七米深了。”
学校老师：学会生存技能比考试重要
曾有统计，溺水是儿童非正常死亡的“头号杀手”，预防儿童溺水，也是一个普遍性的问题。对此，有的城市正加大力度推进游泳课进校园;有的为中小学生提供了免费游泳培训课程;有的则对定点游泳馆提供补贴，推出平价游泳馆。
考虑到部分学生家庭经济能力有限，也为了引导孩子们接受正规的游泳培训，前不久苏州也有一家游泳馆推出了面向学生的免费培训项目。该游泳馆负责人徐女士说，这是一项以普及游泳为主的公益项目，重在引导学生和家长进一步了解游泳。徐女士说，在活动之前，他们首先要获得家长和校方的同意，并签订“安全责任书”，在学校老师及家长的协助下，带孩子到游泳馆上课。可在实际活动中，他们也遇到了一些困惑：虽然学校对这类公益活动很认可，但毕竟组织学生外出和去游泳馆是有一定的风险的，愿意主动和他们对接的学校还不多。该项目推出一个多月了，他们只成功组织过一次。
“强扭的瓜不甜。”对此，田德明认为要提高儿童游泳普及率，光是学校吆喝还不够，更需要全社会创造条件，加强对学生家长的引导，让他们意识到这对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这不仅仅是考试的需要，更是与人身安全相关的基本技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