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系独洞村,心存独洞人,盼盖书记常回家看看。”4月15日,在贵州省从江县洛香镇独洞村担任第一书记的盖中辉任期结束。离别时,有村民们举着红色横幅、身着民族服饰吹芦笙(苗、瑶、侗等民族特别喜爱的一种古老乐器)送别,还有村民将亲手制作的侗族服饰为盖中辉穿上,眼里满是不舍的泪水。扬子晚报紫牛新闻记者了解到,盖中辉是江南大学法学院的一名老师。4月18日上午,谈到这两年的驻村生活,他告诉扬子晚报紫牛新闻记者:“从刚驻村时的不舍到如今的离别,我和村里的乡亲们、孩子们建立了深厚的感情,想不到他们会以这种方式送我离开,看到这么隆重的场景,我也感动哭了。”
村民着民族服饰吹芦笙
用最高礼仪送别驻村书记
“人走心不走,盖书记记得常回家看看。”4月15日,在贵州省从江县独洞村担任第一书记的盖中辉结束任期,村民穿着民族服饰吹芦笙含泪送别。离别视频被村民发到网上后,感动众多网友,大家纷纷留言:“侗族人的最高礼仪!”“为民做事的好领导,值得村民的爱戴与不舍。”
村民身着民族服饰吹芦笙含泪送别
紫牛新闻记者从视频中看到,盖中辉穿着侗族服饰,眼里满是不舍的泪水。在他身旁,有的村民们举着红色横幅往前走,有的村民们穿着民族服饰相送,还有的村民站在一旁吹芦笙,也不时有村民跑到盖中辉面前相拥而泣。
盖中辉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谈到离开当天的场景,4月18日下午,独洞村党支部书记潘成告诉紫牛新闻记者,“这是我们村里最高的礼仪,是我们的民族风俗。你来我们村里,我们迎接你;你走了,我们欢送你。”
潘成表示,村民们对盖中辉的评价非常好,“他把我们的基础设施建设好了,在我们村里搞出来了名堂,我们独洞村舍不得他。”当地一位村民说:“如果不是疫情的影响,前来欢送的村民会更多。”独洞小学校长石永成也告诉紫牛新闻记者,他原本只和4个学生送别盖中辉,但没想到课间操时有100多个孩子围了上来。
孩子们在和盖中辉依依不舍地道别
送别仪式如此隆重,这也是盖中辉没有想到的事情,他以为仅仅是和几位要好的朋友一起吃顿饭,“看到他们都围了过来,我的内心非常感动,侗族人民太热情了、太淳朴了!”
现场的小朋友也用稚嫩的声音说:“盖老师,以后要常来看我们。”紫牛新闻记者注意到,还有很多小朋友,不停地往盖中辉手中塞信。看到孩子们可爱的脸庞,他眼中的泪水再一次奔涌而出。为孩子们上课、和村干部一起出谋划策……过去这段时间,在独洞村发生的所有场景都在盖中辉脑中涌现出来。他不停地对孩子们说:“不要哭了,你们是懂事的孩子,老师以后也会想你们的。”
村民们和盖中辉合影留念
为方便工作经常穿凉鞋和T恤
募集资金为孩子们建足球场
4月18日上午10时许,盖中辉刚给江南大学的学生上完两节社会工作专业网课,他16日刚到无锡,又马不停蹄地开始工作了 。休息之余,他向记者分享了驻村期间的故事。
2020年3月,身为法学院老师的盖中辉主动报名,以教育部直属高校派驻村干部的身份来到从江县丙妹镇上歹村担任第一书记。2021年6月,他被调到从江县洛香镇独洞村担任第一书记。
上歹村是一个大山顶上的苗族村寨,有1200余人。如果年轻人不在家,外地人很难与村里的老人和小孩沟通。由于村子比较封闭,外地人很少来到村里,村里的孩子看到陌生人,都有些害怕。
为了融入村民生活,盖中辉和他们一起下田干活,“每天都会到各个山上转一圈,和村民们唠家常,待在村委会的时间很少。”村民结婚生子和家里盖房子的时候,他都主动去帮忙。
盖中辉时常去村民家中走访
在和村民的交谈中,盖中辉学会了一些简单的当地语言。他笑着告诉记者,“为了和村民打成一片,我的行头一般都是凉鞋和T恤。”时间长了,村民也慢慢地接受了盖中辉,会邀请他一起喝米酒。村民在生活中遇到了难题,也会主动找他帮忙。
村民把自己做的民族服饰送给盖中辉
盖中辉在走村入户中发现,当地人认为早教并不重要,学校离家偏远,因此村里的孩子入学年龄普遍较大,而且往往是在入学后才学习普通话,“因为我本身就是老师,所以想改善上歹村的教育条件,为孩子们的早期教育提供支持。”他也看到,有的孩子虽然文化课不好,但体能特别棒,孩子们光着脚在山路上跑,大人很难追上。即使是下雨,他们也喜欢踢足球,但老师们会担心孩子们摔倒,不敢让他们踢球。
盖中辉想到在山上建一个小型足球场,便和无锡同心同行慈善基金会联系,基金会资助了20余万元,在上歹村大山顶上修建了一座现代化的足球场。盖中辉说:“当看到足球场建好的时候,孩子们特别高兴。由于怕弄脏草坪,他们都脱了鞋到上面玩。”盖中辉还准备等疫情缓解后,带领无锡的足球小学员和上歹村的孩子们踢一场跨越千里的友谊赛。
新建的足球场
把居住的客厅改成儿童阅览室
常常收到孩子们送来的野菜
独洞小学是镇上最偏远的一所小学。盖中辉发现学校没有食堂,老师们经常冒雨给孩子们打饭,教学楼是附近几个村的村民一起搬石头、挖土建起来的,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建筑。走进教学楼里,盖中辉才发现阅览室书架上也只有几本破旧的书籍,没有可以看书的书桌。
盖中辉称,虽然学校的生活条件比较差,但当地村民非常重视教育,自发捐款成立了助学基金,用来奖励考上大学的学生,他也想着为孩子们做一点事情。
“教育最重要的是培养孩子的读书习惯和自学能力,阅读习惯的培养,首先要有书和读书的环境。”盖中辉便将自己生活的客厅,改造成儿童阅读和活动的空间,又利用废弃的课桌和木板做成大长桌,可供孩子们喝茶、读书、做手工,还买了世界地图、中国地图、贵州地图挂在墙上。因此每到下课的时候,他的小木屋里总会围满了学生。
孩子们在他的小木屋里做手工
紫牛新闻记者了解到,盖中辉还利用江南大学帮扶资金为独洞小学修建了新校门,漂亮的图书馆、侗族风格的表演舞台、塑胶操场、干净明亮的厕所、老师的会议室、少先队活动室等都在陆续修建中……
盖中辉在给孩子们颁发奖状
很多小朋友下课后会到村委会玩耍,盖中辉就请孩子们吃饭,“他们的父母都到外地打工了,孩子们在家没有人照顾,经常到处跑着玩,而村里又有水库,很危险,所以我就在空闲的时候照顾他们。”
工作之余,盖中辉带孩子们到村子附近玩耍,一起采摘竹笋和蕨菜,然后给孩子们做着吃。他发现这些孩子年龄虽然小,但很懂事、重感情,也很会关心人,“孩子们知道我爱吃野菜后,会一起跑到村子外采摘野菜送到我的院门口。我不在的时候,他们会给我写纸条,告诉我野菜的位置。”
等到再次和孩子们见面的时候,盖中辉会善意地提醒孩子们,“谢谢你们了,但是下次不要这样做了,外面很危险,要注意安全,不要靠近水边。”
收到几十封手写书信
他说:没画上句号,这仅仅是开始
盖中辉称,在独洞村驻村的近一年时间里,他隔三差五都会收到孩子们的信,他会把信的内容拍成照片发到朋友圈里。今年3月底,他在村里走路时遇到正在读四年级的女孩杨秋,塞了一封信给他。
这封信折了角,盖中辉猜测这封信已经在女孩的兜里装了几天。杨秋在信中写道:“谢谢您给我们的新教室、新的食堂、新的碗筷。老师,谢谢您。”
紫牛新闻记者注意到,此次离别时,也有小学生给盖中辉送上了手写的信当礼物。在返回无锡的飞机上时,他数了数这些信,足足有三四十封,他挨个拆开了孩子们写的信,流下了眼泪。
孩子们写给盖中辉的信
潘同学在信中写道:“谢谢您带我们去溪边玩耍,谢谢您给我们买糖。我觉得您买的糖是世界上最好吃的糖,我还要谢谢您给我们买羽毛球,我觉得您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了。”
目前,盖中辉一边在家中隔离,一边为江南大学法学院的学生们上网课。回忆起驻村生活,他感慨万千。盖中辉表示,他有了很多远在千里之外的“家人”,对他们有了牵挂。
盖中辉告诉紫牛新闻记者,并不是自己离开了,就意味着之前所做的工作画上了句号,这仅仅是一个开始,后续还会有很多江南大学的老师到从江县完成他没有做完的事情。他说:“以后如果有机会,我还会回到独洞村,回到独洞小学看看孩子们,也希望孩子们能走出大山,学业有成,考上理想的大学。”